小時候我住的村子裡,有一位華航空姐,因為名字裏有個玉字,我們小孩都稱呼她玉姐。


玉姐長得很漂亮,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像會說話似的;她笑起來兩頰漾起淡淡的酒窩,讓人感覺好甜美。


村裏一共五十多戶人家,在那個"雞犬相聞、夜不閉戶"的年代,鄰居間都常有往來,但玉姐因為比我大了十幾歲,所以我們之間沒有甚麼交集。


六零年代,資訊科技都還不發達,記得我們家剛裝電視時,還在鄰居小孩間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。


至於電話,我們是全村人共用的。電話亭就設在村子的入口處,隔成兩小間。對外的一間裡面放著一張桌子,一把椅子,電話就放在桌面上。裏面一間是許伯伯住的,房裏的家俬非常簡單:一張單人床、一把老藤椅、一個碗櫃,還有一個衣櫥。


許伯伯是我們村裏的門房,平常除看守村子外,也負責接聽電話的工作。


許伯伯那時約五、六十來歲,他接到電話後會騎著腳踏車到住戶家叫人,被找的人就會載欣載奔的趕到電話亭;常常話還沒出口,對方會先聽到喘息的聲音。


我對玉姐較深刻的印象是有一次我去打電話,看見玉姐正在電話亭裏講電話,她的臉上笑容滿溢,看起來很愉快。


雖是四十年前的事了,我仍清楚記得她那天的穿著:無袖緊身上衣、迷你裙,腳上則是一雙皮面平底外用拖鞋。


大概是她的美麗,引起我特別的注意吧!


 



 


電話亭的門沒關,所以她說話的內容我都可以聽得到。


其實她說甚麼我早不記得了,但"我明天要飛新加坡"這句話卻深深印在我腦際。


幾年後,村子面臨拆遷,原本住戶都先後搬離,我對玉姐這個人也就淡忘了。


直到我二十歲時,一天在報上看到了玉姐的照片,照片中的她綻放著如花的笑靨,仍是一勁的嬌美。旁邊另有一張她先生的照片,照片中的人面貌俊秀、氣宇軒昂。"真是一對璧人啊!"我在心中讚嘆!


但當我看到照片旁邊的標題時,整個人愣住了!玉姐竟然已經香消玉殞,而兇手是她的先生!


我趕忙細讀內文,得知玉姐和同樣任職於華航的先生,婚後移民洛城,同在洛城華航辦事處上班,並育有一女。一天晚上他兩發生激烈的爭吵,她的先生於盛怒下,跑到地下室拿取槍枝(美國人民可合法擁有槍枝),一槍打死了玉姐。


出事後,他先生立刻打電話到警局自首,但這一切已太遲了!他這一槍扼殺了一個人的生命,斷送了自己的前途,而他才四歲的小女兒在一夕間失去雙親,又是多麼的無辜和可憐!


 



 


當他看到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玉姐時,一定很驚嚇、懊悔吧?! 當他在囹圄之中,回首前塵往事,悔恨、傷痛必日日夜夜啃嚙著他吧?!


我想到聖經上的一句話:"不輕易發怒的,勝過勇士。制伏己心的,強如取城。"(箴言十六:32)玉姐的先生因著一時衝動、失去理智,鑄下了無法挽回的悲劇!一個人能控制、掌握自己的情緒、脾性是何等的重要啊!


玉姐的故事讓人唏噓不已,也給人很大的提醒與教導。


走筆至此,我彷彿又看到了四十年前那個夏日午後,玉姐笑語盈盈的和朋友說:"我明天要飛新加坡。"


 


 





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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